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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 黑暗的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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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暗中,素衣的額頭上布滿了汗水。

她手持長劍,面色焦急。她自語道:“沒想到婆婆早就準備好了機關,唉,婆婆她一句話都不聽我說,她誤會女帝的意思了……”

原來素衣被魏婆婆引到這個滿是機關山洞中,被困住了。看來婆婆的煉器也到了最後階段了,這個地方困不了我很久,但是那個東西必須提前送過去,晚了就沒用了,她心裏尋思,手中的長劍則不停地在石壁上攻擊。

“糟了!”她突然想起另外一個重要的事:紫寧還在外面呢!本來她以為就是幾句話的事,很快就回去的,沒想到自己被困住了。她記起女帝的交待:“務必把紫寧活著帶回去!”

她忍不住罵了一聲,然後不再有所保留,全力攻擊。“呆子,你可千萬別死了……”

嗒嗒嗒!

紫寧感覺到有水落到臉上,一滴一滴,而頭疼也隨之一跳一跳,他掙紮著坐起來,渾身都疼,似乎還斷了很多根肋骨。

這裏是一個漆黑的礦洞,傾斜向下,他就是從上面滾落下來的,還有水滴不斷從上方突起的石塊上滴下來。

不知道阿萊他們怎麽樣了,我是昏迷了才掉下來的,他們應該不會受傷,只要不碰到那個玄輝帝國的人,安全應該沒問題,他想。

咒語的反噬一時半會恢覆不了,不過身體上的傷他倒沒太在意。現在他可以靈活地控制帝血封印,他盤腿坐好,頭發迅速變成紅色,而身體上的傷,則是迅速恢覆著。

在另一處礦洞中,一名光頭大漢正跟著奎三,奎三顯然對這礦洞很熟悉。

“我說副隊長,你們怎麽會讓一小孩做你們的隊長,而被呼來喝去呢。”奎三神色輕松,隨意地和光頭武者攀談著。

“哼,你可不要瞧不起我們隊長,即便是在陛下眼中,隊長也是很有潛力而被看重的,你看那滴帝血就是證明。”

“那是,那是,”奎三道,“陛下的眼光怎麽會錯呢,但是我也聽說,龍隊長的很多傳聞——”

“什麽傳聞?”

“我想這個副隊長比我更清楚,關於龍隊長的父親,”奎三說著用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,“就是被龍隊長親手殺的,而且手段還很殘忍。”

副隊長停下腳步,逼視奎三,“你到底想說什麽?”

“沒什麽,我只不過覺得這樣一個喪盡天良的人,副隊長跟著他到底有多少前途,說不定哪一天就被一腳踹開了。”

副隊長心裏不由地想到了那些傳聞,不,他知道那不是傳聞,那是事實。

他確實是個魔鬼,副隊長想。

奎三將副隊長的神色變化看在眼中,他道:“我知道,在玄輝帝國,像龍隊長這樣的潛力者還有很多,他們之間都是互相競爭的,而且每個人潛力者其實都被賜予了很多資源,如果……”

副隊長知道了奎三的意思,偷偷殺掉龍潛,然後得到他的資源,要麽獻給其他競爭者,獲取更好的地位,要麽自己利用,修為也能有很大的飛躍。

這一切至少需要兩個條件,一個是龍潛身上的保命底牌已經用掉了;另一個是需要有奎三這種地頭蛇來操作,不留下一絲線索,玄輝帝國根本就查不到。

副隊長還知道一個更為有利的條件,那就是這次他們出來是秘密進行的。因為一般來說,被陛下看重的潛力者是不能出國的。他們在國內如何爭,如何廝殺,陛下都不過問,甚至還會高興,但是如果被別國的其他人殺害,那就是挑釁,另一方面也是丟了玄輝帝國的臉。

奎三等著副隊長的答覆。

“我需要考慮考慮……這件事風險太大了。”

“沒有風險可就沒有收益,這次我費了這麽大勁,要整垮秦地寶也是冒著極大的風險,但是你看看,如果秦地寶一死,我就可以趁機轉移他整個產業的財富,在城裏的老頭子制裁我之前,我已經溜之大吉了。”

“你早就準備好離開貝加城了?”

“當然。這裏雖然礦藏豐富,但是被各方勢力瓜分,所有人都處在一個平衡中,是沒法一家獨大的,而且還要照顧那麽多手下,到我這老板手裏根本沒有多少財富和資源。”

“是你太貪心了。”

“不錯,這一點我承認,”奎三聳聳肩,“只要這次成功,我就遠走高飛,以後大陸上還不是任我逍遙。”他臉上露出笑容。

副隊長看了看他,道:“跟你這樣的人合作太危險了。”

“所有人都說我陰險,我不在乎,但這次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,我怎麽能害你呢。”

“那可說不定……”

“等下!”奎三突然停下腳步,他仔細看了看地面,突然笑了一下,“這次你會看到,沒有人是不為了自己的。”他示意副隊長悄悄跟他來。

在他們前面的礦道中,幹瘦的秦桑背著他的弟子淩絕在趕路。

秦桑其實已經發現他們一直在兜圈子,很多礦道都是已經走過多次了。

難道我們師徒倆就要這樣死在這裏?秦桑有些心灰意冷,他想到自己還有很多事沒有做,自己的傳承和經驗也還沒有全部教給徒弟。想到淩絕他又是一陣心痛,淩絕的本命飛劍已毀,可以說多年的積累都已經付諸東流。

可能是我對他要求太嚴格了?秦桑心裏想,正因為這樣才對我有了諸多怨言?

淩絕靜靜地伏在師傅孱瘦的背上,像是回到了小時候,那時候自己剛被師傅收留,雖然平日裏師傅不茍言笑,但是對他的關愛還是溢於言表的。後來他開始修煉,師傅對他就越來越嚴厲,責罵越來越多,表現出來的關愛越來越少。

一直以來,淩絕心裏還是平衡的,畢竟師傅和他相依為命這麽久,在劍蘭國他們都為國主效力,地位也受人愛戴。但阿萊的出現打破了平衡,淩絕看到他師傅在拿自己和阿萊在比較,但是每次都是對自己失望、不滿,認同和讚揚更是少上加少……他開始嫉妒阿萊。

淩絕心裏回想著此前的一幕又一幕,直到最後,龍潛的最後一擊之時,師傅只是看了他一眼,然後擋在了阿萊身前!就是這一瞬間,淩絕的心徹底冷了下來,他恨阿萊,也恨他師傅!

秦桑突然將淩絕摔了出去,自己也翻滾了一圈,一只飛鏢貼著他的臉頰飛過。

“老家夥,反應挺快啊。”奎三和副隊長出現在遠處。

秦桑的傷還沒有完全恢覆,他知道不能硬碰,便拉起淩絕迅速反方向離開。

奎三朝副隊長點了點頭,露出陰冷的笑容:“按計劃做。”

秦桑在黑暗中也分不清哪是哪個通道,只是跑,奎三似乎對這裏很熟悉,總能提前攔住他的路,還有一個更為棘手的副隊長。

“老家夥你們跑不掉的。”奎三的聲音突然從左邊的礦道中響起,秦桑迅速帶著淩絕,鉆進右邊的礦道,奎三從左邊的出來,而副隊長則從秦桑他們來的礦道追出來。

奎三和副隊長在礦道交匯處站定,他們沒有再繼續追趕,在這漆黑的礦道中,即便是修者能看到的距離也不是很遠。

奎三從口袋中拿出了一顆夜明珠,放在了礦道壁上,熒熒之光只照亮了周圍不遠處。

秦桑師徒進入的礦道裏的黑暗褪去,露出秦桑面色難看的臉——這條礦道是沒有其他出口的。

“老家夥你怎麽不跑了……”奎三冷笑道。

秦桑穩了穩心神,道:“你們到底要幹嗎?我只不過是秦地寶請來的顧問,我可以承諾,之後不再幫秦地寶就是,你們為何要苦苦相逼。”

“苦苦相逼?”奎三道,“不不,你不是普通的顧問,你是劍蘭國的法師。”

秦桑面色再變,“即便我是劍蘭國的法師又如何,我來只不過是和秦老板做生意,這麽說來我們更沒有必要為敵。日後說不定我們還能合作……”

奎三笑著道:“合作嘛,日後再談……我今天來其實是想我們一起做個游戲。”

秦桑看著奎三的笑容,頓時有不好的預感。

“如果我說,今天你們倆只有一個人能活著走出去這礦道,你們會怎麽辦?”奎三道。副隊長一動不動地看著礦道內的師徒二人。

秦桑面色沒有多少變化,淩絕面色晦暗,似乎已經蒙上了一層死氣。

“別以為你們已經勝券在握了!”秦桑額頭上滲出汗水,他的兩柄飛劍已經從袖中飛出。飛劍發出冷冷的寒光,指向奎三二人。

“我還沒說游戲怎麽玩,您老就這麽心急……”奎三掏出了兩只飛鏢,在手中把玩,上面似乎淬煉上了某種致命的毒藥,閃著墨綠色的幽光,“哦!我懂了,秦大師你這是選擇自己走出去啊,一旦動起手來,你那毫無反抗之力的弟子,必然逃不過我們的攻擊啊。”

“不要胡說,想動我徒弟就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!”秦桑已經最好最壞的打算,劍蘭國所需要的所有材料已經基本湊齊,就算他和秦地寶都不在了,最後一點貨也能交付。他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,唯一遺憾的就是這次可能救不了自己的弟子了。不過師徒倆能一起戰死,也是一段佳話。秦桑感覺淩絕在背後站了起來,正朝自己走來。

“絕兒,不要過來,”秦桑道,“就讓為師——”

秦桑的聲音戛然而止,因為一只匕首已經刺穿了他的胸口。

秦桑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胸口。

“給……給我解藥!”淩絕哆嗦著說,“我知道你有,現在我們只有一個人了……我知道劍蘭國在這裏臨時的倉庫,那裏面……那裏面有大量的優質礦石,我……我可以帶你們去……”淩絕臉色發青,原來他在上次奎三偷襲的時候就已經被飛鏢擊中,中毒了。

既然自己的師傅不再愛自己,更救不了自己,那只能自救。他能感覺毒素在體內一點一點地擴散,他能感到死亡在一步一步地逼近。

他恨這世界,為何這麽對自己,既然這樣,只要能活下去,手段卑鄙又能如何!

秦桑倒了下去,那匕首上面的劇毒隨著心臟的破碎而傳遍了全身,他流下了淚水,死在自己唯一的弟子手中,他還來不及品味這種心酸與悔恨,意識便陷入了黑暗。

“哈哈哈!”奎三笑起來,他得意地看了副隊長一眼。他早就預料到這一幕了。從之前淩絕跟洛騫戰鬥失敗之後的情形就判斷出來了。

他知道淩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,或者說是在這樣的關頭會做怎樣選擇的人……

一切又恢覆了黑暗。

……

不久之後,礦道中響起腳步聲。

“血腥味就是從這附近傳出的。”阿萊在黑暗中謹慎地摸索而來。

“少主,這附近安全,”傀道,他走在阿萊前面,從黑暗中辨認出地上躺著兩個人。

離開沒多久的奎三和副隊長,在漆黑的礦道中穿梭。

“你幹嘛要殺了他,他說了能帶我們找一大筆財富呢。”

“這樣的人放在身邊就是條毒蛇。”

“這就是人性,只有在面臨生死的抉擇時,才能反映一個人的本質。”

另一個聲音沒有吱聲。

“如果是你在那樣的情況下,說不定還不如他呢。”

“我就該立刻殺了你。”

“不,副隊長你不會,因為你已經放出了自己心中那只貪婪的巨獸,而我能幫你滿足它……”

副隊長的呼吸明顯有了不平靜的起伏,但他沒有言語。

“對了,聽說你們龍隊長不論走到哪裏,他的飛舟中總有一個秘密房間,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不能進。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這麽說那裏面有大秘密?”

“那間房間只有他能打開。”

“那裏面到底有什麽?”奎三語氣奇特,“聽說是個人,而且是個女人?”

“雖然他年紀輕輕,但是沒有什麽事是他做不出來的,囚禁一個玩物又算什麽。”

“這麽看你們龍隊長還真是有很多怪癖啊。”奎三語氣赤裸,“那我們在處理了龍隊長之後是不是……”

另一邊,阿萊進到那一條礦道中,依稀看到地上的人,傀的身體似乎觸動了某種機關,他的兩只眼睛發出微光,讓阿萊看清了礦道內的情形。

眼前的一幕讓他震驚——秦桑倒在地上,背上的匕首深深刺入胸膛,臉上還留著臨死前的不解和迷惑;淩絕則整個趴在血泊中,眼睛瞪得大大的,布滿驚恐,鮮血還正在從割破的喉嚨中汩汩流出……

“一定是奎三!”阿萊流出淚來,“我一定會替您老報仇的。”

傀反而多看了幾眼淩絕,似乎想嘆氣——但是他的臉上做不出那種表情——本來想告訴阿萊真相的,但是最後還是沒有講,他道:“我還能跟蹤到他們的軌跡,跟著他們應該可以走出這裏。”

“先讓我把秦師他們埋葬在此地吧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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